星绪奈奈子

爱久见人心

私心是想看爱如何在无可转圜的绝境里闪光 

烂俗绝症梗 全文5000+ 一发完

推荐bgm: 梁静茹 爱久见人心

顺便庆祝一下我自己终于通关了主线第六关 离见到汤圆宝贝又进了一步！

💡💡💡阅前须知

大量ooc 我流女主和汤圆出没

全文第二人称视角 部分段落存在短打意识流 逻辑比较混乱 

心血来潮的粗糙产物

祝大家阅读愉快🥰

我爱不爱你

爱久见人心。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文：星绪奈奈子

C00

姐姐，我们要不要私奔？

在今天的日落之前。

C01

那枚公章最终落在纸面上的时候，你仰头揉了揉眉心。

两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证件簿被玻璃后的工作人员递过来。没有任何安慰的语气，声音僵硬，难以辨认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他用简短的语句结束了一切工作流程和事件处理，工作处里下一对夫妇紧随着坐到你们刚刚离开的座位上。

【从此刻开始，二位的夫妻关系正式结束。】

结束了。

你和一个普通男人的普通婚姻。

整三年前的这天，你们也和许多同样憧憬着美满婚姻的新人一样，企图在爱情里与时间对抗并找到永恒。

或许那个时候的你们之间真的存在爱情这种暧昧不清的感应，又或许在宾客满堂的那场结婚仪式上，他向你承诺字字句句的瞬间，也曾饱含期待。

可最终，关于婚姻的一切只剩下了这枚戒指。

象征着彼此忠贞的物件无法在风雨飘摇的生活里将两个人的心拉得更紧密。相反，那道无法回避的伤疤里，婚戒所代表着的禁锢终于将一切的一切推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收拾好东西从大堂里出来，天上开始飘起细细碎碎的雨。

唯一的一把伞捏在曾是你丈夫的这个男人手里，而他转过身，大踏步地迈向了另一片如他所愿的广阔天地。

你记得那柄伞面撑开就会铺开一大道彩虹的雨伞，是很久之前你们被骤雨隔绝在大雨中的荒凉街道时，他冲进好远距离之外的便利店里买给你的雨伞。

漂亮的彩虹色，他记得你一直很喜欢。

你在模糊的雨幕里看见他向你狂奔而来的画面，明明浑身湿透滑稽得要命，却还是拼命地朝你挤出笑容。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你们在无人的街上旁若无人的奔跑，饱胀的快乐感几乎要冲破胸腔跑出来撒野。

有一瞬，你感受到婚姻里的永恒。

不是虚无晦涩的东西，真切得你几乎触手可及。有关于身旁的这个男人。

你笑，看见他穿过街道，将那把伞撑开打在另一个女人头上。

女人羞赧地笑，然后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2021年的10月14日，在经历并不算长远的共同婚姻生活以后，这个男人再次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自由。和另一个同他陷入了热恋的女人。

你见过她，在他并不知道的某些时刻里。看上去温驯而毫无计算的女人在街角的咖啡店里将滚烫的咖啡劈头盖脸地向你泼过来。

你并没有躲开，仿佛并未对她的行径感到惊讶。在逐渐嘈杂起来的议论和吵嚷当中，你捋顺被咖啡浇乱的长发抬头直视她。

【协议书我已经拜托律师草拟好了，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我都可以还他自由。】

【希望你们新婚快乐。】

你把那枚戒指取下来，留在了同样错愕的她手里。她脸上是精致凌厉的日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在刚才看似激烈的冲突里乱掉。

你看着她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仪表和情绪，缩回到他所疼惜的那个模具里。乖巧，善良，不动声色。

而你的身体和意识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不可思议地颓败下来，尖锐的疼痛几乎刺穿你整个身躯。

你拿出手机拨通医院的急救电话，然后躺倒在咖啡店的条藤靠椅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工作人员拿到了你的手机，拨通了置顶的那个号码。

那个快要被淹没在尘灰里，你碰也不敢碰的号码。

所以在他时隔数年之后再度闯进你视野里的时候，你还是忍不住在深夜的病房里失声痛哭。

属于你的小小骑士，他回来了。

C02 

我好像没能守住和你的约定。

没有按时长大，也没能好好幸福。

在完全弱肉强食的大人的世界里，我最终只能当一个逃兵。

C03

他的臂膀是坚实的，属于成年男子的高挑身量和结实有力的心跳。发尾的香气你也同样熟悉。

熟悉得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你好像已经不会再疼了，在被面前这个男人完全拥住的时候，记忆里面那些尖锐的玻璃碴子再也不会一刀一刀重复而连续地刺进你的皮肉，不会再有午夜梦回以后身边空荡荡的大床，不会再有闻到自己丈夫身上陌生香水味时的极力克制和忍让。

这些在他曾缺席岁月里发生的伤害似乎短暂地全部都消失了，你明白，他就在这里。

【…汤圆】

【我在呢，我的大小姐~】

发出细微震颤的胸背就在你双手围成的脆弱包围里，你听到他喉头隐约酸涩的迟疑，听到他故作轻松和几不可闻的生疏。

你说不出话来，瘦弱的手臂却好像在他的后背上生了根。如同离开旧土壤花朵根系，坚韧蜿蜒，隐约有岌岌可危的失控边界。

亲切和拥抱，似乎是交错根系死掉之前融进骨血的本能。

你渴望同样丰沛的雨水和饱满的植物汁液，在这片不曾生疏的土壤上，渴望一场神祇降落的甘霖。

你的哭声在他小心翼翼的安抚里逐渐微弱下去，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妥帖地落在你的肩背，手心是灼热的，充满蓬勃的旺盛生命力。

对于生长在黑暗里的种子而言，始终都有极大的诱惑和吸引。

【姐姐，现在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

【医生好像有话要对我说，马上就回来。】

【好不好？】

你点头。

他露出一个明媚笑容，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的形状，碧色的眼睛里有璀璨依旧的光芒。

你愿意相信他，无论什么时候。

无条件对夏鸣星妥协。

C03

生命和情爱都盛大如同幻觉，我在单行的时间线里流浪。

参照物是永远有她在的原点。我世界里长亮不灭的北极星。

C04

你在空荡的病房里等他回来。

感伤和念旧都是避无可避的情绪，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防御。

你想起无数个和他相关的夜晚，从初遇到离别，仿佛都处在生命质地成熟的关键时期。

青梅竹马，纯洁如同水晶一样剔透的感情。

直到他的不告而别。

你赌气一般地开始清除有关他存在过的一切证明。照片，日记，铅笔盒，橘子汽水。

明明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在伸出手就碰得到的地方，这个被你叫做汤圆的小男孩，却好像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后来你也学着他一样任性，跑去国外学服装设计，再一声不响地跑回国内。

固执地在挑剔的上司以及强手如林的万甄里一点一点崭露头角，逐渐成为也可以发出一点点光的星星。

然后你决定结婚，在适龄男性里挑选各方面看起来似乎都门当户对的某个男性。

执着于不断推进生命里程上的刻度，逼迫自己在看似最合适的时机里生长成熟。幻想最终能够收获完满充实的一生。

你开始努力学着成为一个完美妻子，深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

于是属于婚姻的这颗果实在尚未成熟的时刻，无数次被人工注射进不间断大剂量的甜蜜素和催熟剂。 

它吸收了大量过饱和的养分和人工喂养的猜忌怀疑与患得患失，在无数沉默的克制和退让里，逐渐变得畸形而丑陋。

婚姻变成了需要校正才能够继续运行的精密仪器，你在日夜之间困囿于狭隘的自我感动，恶俗地迎合无数期待，在虚伪的鲜花与吹捧当中，变成了职场上为人津津乐道的，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幸运女人。

你需要用泡沫来回避柴米油盐的真实。婚姻是你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精美囚笼，徒有其表的虚荣和粉饰太平的泰然。

华丽外表之下，是你无法与之抗衡的空洞内心。

你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和普罗大众芸芸众生一起，在合适的时机做出最优选择。

不要成为异类，不要面对内心。

你有关于爱情的秘密。

丈夫的名字和金属质感的婚戒是你用来抑制它发作的咒语，一场迟滞了数年才姗姗来迟的恢弘心动。

你开始敏感，偏执，神经质，热衷于一切可以延长婚姻保质期的办法，却对那些几乎肉眼可见的裂痕视而不见。

这一座几乎十全十美的空中楼阁开始垮塌。你不是没有做过努力，甚至寄期望于那个插足进你们婚姻的第三者，试图在另一方面来修复云彩之上飘忽的废墟。

面对着阴影的侵入，你选择求和。

可婚姻里从来没有绥靖政策和割地求和。贪婪蛰伏在每个女人内心深处，你无比清楚这种情绪里生发出了何种恐怖的力量，更何况，原本就存在裂隙的瓷器终究无法弥合得完好如初。

于是你妥协，清退所有防线，没有歇斯底里的疯闹和无止境的扯皮，你冷静，干脆，抽身离开。

你爱过他吗？

从不。

可你深爱着这样一个足够亲切的影子，在你枯燥乏味的世界深处，在一面足以照亮一切晦暗情愫的玻璃镜子里。

你看见某种不曾存在过的爱情。

它清冽，甘甜，澄澈，归属于生命里缺失之后的某个碎片。

夏鸣星。

C04

你和他坐上回家的计程车。

回记忆里那个永远不会褪色的家，外婆的小屋。

十几分钟以前，他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那张检验单被他藏进身后的牛仔裤口袋，眼睛里依旧是细碎的笑意。

可他伸手拉住你的手却是颤抖的，手掌里都是细密湿黏的汗水。

你望进他宝石一样闪亮的漂亮眼睛里，翻涌，挣扎，然后坠落。

没人知道深渊的最底处藏着什么，除了你。

夏鸣星的嘴角向上翘着，他俯下身轻声问你。

【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汽车开过无数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最后在一处老旧的居民区停下。

他下车搀扶你走上台阶，手臂环住你的腰腹，奇迹般地让你感觉到安全。

可很快地，脱力，眩晕这些常发症状在他的呼吸声里命运一样地击中你。

你试图张开嘴大口呼吸，脚步开始虚浮不稳，反常的红晕在你脸上上开出连片的花朵。你的身体如同纸片即将凋零在初冬寒凉的空气里。

蝴蝶。

眼前一黑的时候你对自己说，如果真的到了生命的最尽头需要选择谢幕的方式，你希望是蝴蝶。

有一对丰满轻盈的翅膀，毫不犹豫地溺毙在某条翠绿色的奔腾河谷当中。接着你粉碎，腐烂，在无穷尽的生命周期里，再度生发同他融为一体。

永不分离。

不过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迎来那个终极。

夏鸣星的嘴唇准确地贴着你坠落的轨迹追上来，你在他唇角的颤抖里察觉到大股新鲜空气的注入，而他紧闭着那双惑人的翠绿色眼眸，有并不显眼的晶莹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里一闪而过。

在这个黑漆漆的转角和寒风吹拂的平凡深夜里，你感受到心脏强烈的搏动，如同幼虫破茧。

身体的某处再次与兵荒马乱的人世间产生了微弱的坚固联结。

夏鸣星的声音在暗夜里无与伦比的清晰。

【姐姐，好好活着。】

【…别离开我。】

C05

我想我应该大声地呼喊你的名字，无数次，重复而热烈地，仿佛身处于世界的最中心。

我们应当拥有最灿烂的热烈和赤诚，如此，才足够抵抗命运深谷里传出的残酷回声。

人和世界如何建立起牢固不破的联系？

以爱，以身体，以记忆，以生命。

C06

你应当是被上帝偏爱的孩子，即便时日无多，即便光阴不复。

你们在这间简陋却足够洁净的屋子里定居，医院开来的诊断通知单和你的辞呈一起由夏鸣星在某个冬日午后送达万甄总部。

你无从去想象窗外世界能够掀起多么大的风浪，身体和精力已经被从生物学和医学权威角度下做出的判断扭曲成玻璃包裹的透明沙漏。

你听得到那些属于生命的热力在空气中逐渐挥发掉的声音，死亡似乎是随时都可能到来的事情。

所以你们争分夺秒，想要在最后的旅途当中创造出足够多丰富鲜活的回忆。

你和夏鸣星讨论起墓碑的样式，想要一小块坚硬木头削成的薄板，不必写上名字和生卒年月等信息，只要一支窄窄的花藤缠在上面，要在往后的无数个盛夏当中开出绚烂鲜妍的花朵。

他会采下那些花，就着树藤，编一个小小的简陋花环，像你们小时候无数次编织得那样。

把时间融进琥珀里永久封存，属于彼此最纯真的时光。

他带你去看他的音乐剧舞台，一起去热闹的布料市场淘买你喜欢的稀奇小玩意儿，下雨天就窝在布艺沙发里一起看碟片，在夜深人静的午夜里彼此紧紧拥抱。

他用柔软的竹条编了两只对戒，分别戴在你们的双手无名指上。

难受得要疯掉的时候，他会轻轻吻你颤抖的眼睫，手掌紧紧贴住你的后背，一声一声唱小时候你们都喜欢听的童谣。

他也喜欢在睡前讲一些你喜欢的故事，念起内容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柔缓，你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碧绿丝绒绸布一样好看的眼睛。

你们去最近的水族馆，他带着拍立得和你一起拍照，身后的水域游过一大群波光粼粼的沙丁鱼，海豚甩开尾巴带起漂亮的水花，你大笑着去追那些四散的鱼群，他紧跟着在你身侧，手掌紧紧牵住你的。

如果他能听到这些在杂乱背景音里无数重复着的告白就好了。

你想着。眼睛在水母展馆面前停留。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如此纤细柔嫩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而足以让人失语的美丽，你贴着玻璃想捕捉任何一处细微的运行轨迹。

夏鸣星的手却从你身后绕过，动作轻轻。

那是他的白色耳机，好久之前的款式，连外表都是旧旧的，或许是前几天你们在房子里大扫除的时候他找到的宝贝。

现在，他将这只耳机放置在你的耳廓，你听见耳机里汹涌而来的乐声。

是梁静茹的声音。

【因为太珍惜所以才犹豫，忘了先把彼此抱紧。】

【我不是流言不能猜测你，疯狂的游戏需要谁准许。】 

……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你背对着他，在人潮涌动的水族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音

爱可以比时间和承诺更永恒吗？

你不太清楚。

可你明白，有些话藏在生活的每一处点滴细节里，不用明白表示却彼此通晓。

【我喜欢你，夏鸣星。】

【是那种甘愿有来生还想要再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

C07

你听过潮伏呼吸吗？

那是一种呼吸由浅慢逐渐加快加急，达到高潮后又逐渐变浅变慢，暂停数秒之后，又出现上述状态的呼吸。

夏鸣星守在她的病床旁，听见她的断续起伏的呼吸声，看到呼吸机上那个象征着生命体征的线条逐渐变得僵直，直至沉到电子屏幕的最下方。

最终失落。

他想起少年时决定离开的那天，明明是非自愿的分离，却连一句抱歉都还没来得及和她说。

他和她之间，似乎总有绕不过去的误解，往事，遗憾，痛苦，而现在，它们随着她的离去，变成永远淤积于他心口的咒语。

他明白，她希望自己依旧能够无比强大坚韧地活下去，他一定做得到。

他爱她，她爱他。

生命是燃烧在平静湖面上的斑斓焰火，他明白，她只是提前了焰火燃尽的时间，那些燃烧过后的焦黑颗粒依旧跟随湖水冲刷沉向湖底。

而湖水碧绿，那是他的眼睛。

C08

太阳落下了也没关系，我在这里。

要和我一起私奔吗，汤圆？

我们一起逃到浪漫和宇宙的终极去。